冯建宇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公寓时,已经是凌晨三点,刚结束连续十八个小时的拍摄,现在的他只想倒在床上睡个天昏地暗。钥匙转动,门锁发出轻微的咔嗒声。他推开门,摸索着按下墙上的开关,暖黄色的灯光瞬间洒满玄关。
一切如常,却又有些不同。
冯建宇皱了皱眉,目光扫过整洁的客厅。他记得今早出门前,沙发上还随意丢着几件试穿后没选中的衣服,茶几上堆着剧本和半杯没喝完的咖啡。可现在,一切井井有条,沙发空空如也,茶几也干净得反光。
“又是这样。”他喃喃自语,疲惫的大脑已经无力思考这些琐事。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近半年来,冯建宇总觉得自己租的这间公寓有些诡异了。东西总会莫名其妙地归位,地板总是光洁如新,甚至冰箱里快过期的食物会突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新鲜食材。
起初他以为是自己记性差,毕竟艺人的工作强度大,健忘也是常事。可随着频率的增加,他越来越觉得不对劲。
最让他毛骨悚然的是,有时他明明睡前将公寓弄得一团糟,第二天醒来却发现一切整洁得仿佛酒店客房。而他对此毫无印象,只记得自己睡得特别沉,特别香。
冯建宇甩甩头,决定先不去想这些。他踢掉鞋子,拖着步子走向卧室,甚至懒得洗漱,直接把自己摔进了柔软的大床。鼻尖萦绕着淡淡的薰衣草香气,这是他最喜欢的洗衣液味道,但似乎比平时更浓一些。枕头上也有种若有似无的雪松气息,不难闻,反而让他莫名安心。他太累了,几乎是在触碰到枕头的瞬间就陷入了沉睡。
黑暗中,一双眼睛正透过隐藏的摄像头注视着他的一切。城市的另一端,王青正坐在宽敞的办公室里,面前的多块显示屏中,有一块正显示着冯建宇卧室的实时画面。
他看着冯建宇沉沉睡去,唇角不自觉地微微上扬,修长的手指轻轻划过屏幕上那张熟睡的脸,在左眼下方那颗小小的泪痣处停留。
“晚安,我的大宇。”王青低声说,眼神近乎痴迷。他拿起桌上的相框,里面是大学时期的冯建宇,穿着篮球服,汗湿的刘海贴在额前,笑得阳光灿烂。那是他偷拍的无数照片中的一张,也是他最喜欢的一张。
从开学第一天见到冯建宇起,王青就知道自己完了。那天冯建宇穿着简单的黑色T恤和牛仔裤,却干净得不像话。阳光照在他脸上,勾勒出柔和的轮廓,大眼睛明亮澄澈,左眼下的泪痣平添一丝若有似无的忧郁。当他在讲台上自我介绍时,声音清朗温润,王青感觉自己的心跳快得就要冲出胸膛。
从此,他的目光再也无法从那个人身上移开。
跟踪、偷拍、收集冯建宇的物品...这些行为对他来说就像呼吸一样简单自然。他控制不住自己,也不想控制。
大学四年,他是冯建宇眼中的好朋友,一起打球,一起做课题,偶尔一起吃饭。但没人知道,每天晚上王青都会一遍遍翻看偷拍的照片,对着照片自慰,抱着偷来的球衣入眠。
毕业后,王青顺理成章地接管了家族企业。他在商场上雷厉风行,手段狠辣,短短几年就将公司版图扩大了一倍。追求者从未断过,男女都有,但他从不给任何人机会。他的心里,早已被一个人完全占据。
让冯建宇租下自己的房子,这只是计划中的第一步。
王青看了眼时间,凌晨四点。他关掉监控画面,拿起车钥匙和一个小型工具箱,起身离开办公室。
“王总,您要出去?”助理惊讶地问。这个时间点,大多数人才刚刚开始一天的工作,而王青已经工作了整整一夜。
“嗯,有点私事。”王青面无表情地点头,“上午的会议推迟到下午三点。”
“好的,王总。”
四十分钟后,王青的车停在了冯建宇公寓所在的地下停车场。他轻车熟路地走进电梯,按下楼层键,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钥匙——与冯建宇所用的一模一样,只是更加崭新。
开门,进屋,动作流畅自然,仿佛回自己家一样。
玄关的灯还亮着,冯建宇的鞋子随意地丢在地上。王青微笑着弯腰,将它们整齐地摆放在鞋柜中。
卧室里传来均匀的呼吸声。王青站在门口,贪婪地看着床上蜷缩的身影。冯建宇睡得很沉,对此一无所知。
王青轻轻走到床边,蹲下身,近距离凝视着那张睡颜。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阴影,泪痣在晨光中若隐若现。他的目光描摹着冯建宇的轮廓,仿佛要将每一处细节都刻进心里。
“你又不好好吃饭了,”王青低声责备,手指在虚空中轻轻划过冯建宇的脸颊,“瘦了这么多。”
熟睡的人无意识地咂了咂嘴,翻了个身,继续沉睡。
王青笑了笑,起身开始例行工作。他熟练地收拾房间,清洗堆积的餐具,将乱放的物品归位。冰箱里过期或临期的食物被清理出来,换上他带来的新鲜食材。
最后,他在厨房的岛台上留下了一杯温牛奶和一片涂好黄油的面包,下面压着一张纸条:
「记得按时吃饭」
做完这一切的王青再次回到卧室,他在床边站了一会儿,终于忍不住俯下身,吻住了冯建宇的嘴唇,直到他发出一声不适的嘤咛,才缓缓起身。
“好好睡,我的宝贝。”他喃喃道,眼中满是偏执的爱意。
临走前,王青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巧的喷雾瓶,对着空中轻轻喷了两下。那是他特制的助眠喷雾,剂量刚好能让冯建宇一夜无梦到天亮,又不会造成任何伤害。
门轻轻关上,公寓恢复了寂静。
冯建宇醒来时,已经是中午时分。阳光透过窗帘缝隙洒在地板上,形成一道光斑。他伸了个懒腰,感觉神清气爽,这一觉睡得格外香甜,连梦都没有做。揉着眼睛走出卧室,冯建宇习惯性地走向厨房想找点吃的,却在看到岛台上的东西时猛地顿住脚步。
一杯牛奶,一片面包,下面压着一张纸条。
心脏骤然收紧,一股寒意从脊背窜上头顶。冯建宇颤抖着拿起纸条,熟悉的字迹映入眼帘:
「记得按时吃饭」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之前他总是自我安慰,可能是经纪人或者助理来过,但理智告诉他,没有人有他家的钥匙,也不会用这种方式留下纸条。
那些被遗忘的记忆碎片突然涌现:大学时期不断丢失的个人物品,那些换了几次号码却依然能收到的骚扰短信...
「宝贝我爱你」——短信总是这样开头,附带着一张偷拍他的照片。他一度以为是哪个暗恋者的恶作剧,虽然不适但并未真正放在心上。毕业后,随着知名度的上升,这类骚扰他渐渐的也就淡忘了。
但现在,一切又回来了。不,或许它从未离开。
冯建宇感到头皮发麻,胃里一阵翻搅。他猛地冲向门口,检查门锁,完好无损,没有任何被破坏的痕迹。他又快步走到窗前,22层的高度,除非是蜘蛛侠,否则不可能从外面进入。这意味着,那个人有钥匙。
冯建宇跌坐在沙发上,双手插入发间。他开始仔细回想租下这间公寓的经过。
那时他刚出道不久,收入有限,但急需一个隐私性好的住所。这间公寓位置、价格都完美得不像话,房东甚至同意他按月支付租金,唯一不寻常的就是那份十年租约和天价违约金。
当时经纪人还开玩笑说:“这房东是不是你的粉丝啊,这么好的条件。”冯建宇当时一笑置之,现在想来却细思极恐。
他颤抖着拿出手机,拨通了经纪人的电话。
“李姐,帮我找个换锁的,今天就要。”他努力让声音保持平静,“另外,能不能帮我查一下我现在住的这间公寓的业主信息?”
挂掉电话后,冯建宇环顾四周,突然感觉这个曾经让他安心的家变得陌生而危险。每一处角落都可能藏着眼睛,每一个物品都可能被触碰过。
他想起自己总是莫名其妙地睡得特别沉,第二天家里就变得异常整洁。是不是那个人就在他睡着时进来,站在床边看着他?甚至触碰他?
冯建宇猛地冲进卫生间,剧烈地呕吐起来。
当天晚上,换锁师傅来了,里里外外换了全新的锁芯。冯建宇还特意加装了一道链条锁。经纪人发来消息,说业主信息被保护得很好,需要更多时间调查。
这一夜,冯建宇几乎没合眼。他开着所有的灯,手里紧握着防身用的棒球棒,任何细微的声响都能让他瞬间惊跳起来。
然而一夜平静,什么也没有发生。接下来的几天依然风平浪静。冯建宇逐渐放松了警惕,心想也许换锁起了作用,那个人不再能进来了。
直到周五晚上,他参加了一个综艺节目的录制,回到家时已是凌晨,累得几乎虚脱。
第二天早上,冯建宇在阳光中醒来,感觉神清气爽。他已经很久没有睡得这么好了,伸着懒腰走出卧室,冯建宇瞬间僵在原地,血液仿佛都凝固了。
整个公寓整洁得发亮,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清洁剂味道。厨房岛台上,一如既往地放着一杯牛奶和一片面包。
杯子下面压着一张纸条:「新锁很好看,但别累着自己,我会心疼」
冯建宇猛地后退,背撞在墙上,发出沉闷的响声。他滑坐在地上,双手止不住地颤抖。这个人不仅还能进来,还知道他换了新锁!这意味着他一直在监视着自己,甚至可能此刻就在某个角落看着自己的一举一动。
恐惧如冰水浇头,让他浑身发冷。他跌跌撞撞地爬起来,疯狂地搜索整个公寓,查找任何可能是摄像头的地方。
一无所获。
最终,冯建宇疲惫地坐回沙发上,目光落在那个装着牛奶的杯子上。突然,他注意到杯子旁边还有一个精致的小盒子。他颤抖着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条银色项链,吊坠是一颗鱼形形状的钻石。
盒子里还有另一张纸条:「周年快乐。十年了,从见到你的第一眼开始。」
冯建宇的呼吸几乎停止。十年?大学开学至今,正好十年。
这意味着,这个跟踪者从大学时代就开始了,持续了整整十年。
而大学时期,知道他住处,能接近他个人物品的人...一个名字浮现在脑海,让冯建宇浑身冰凉。
不可能。怎么会是他?
大学时期那些零碎的记忆突然串联起来:王青总是巧合地出现在他所在的地方;有一次他丢失最喜欢的球衣后,曾在王青的衣柜里看到过类似的东西,当时王青说是买重了;甚至那些骚扰短信开始的时间,也恰好与王青开始频繁联系他的时间吻合...
冯建宇一直以为王青是大学时期一个关系还不错的朋友。毕业后,王青继承了家业,成了商业杂志上的常客,而自己进了娱乐圈,两人偶尔会在社交场合相遇,每次王青都表现得礼貌而疏离,完全不像是一个跟踪他十年的变态。但除了他,还有谁能够十年如一日地接近他而不被察觉?谁有足够的资源和手段将他安排进这间公寓?谁能够轻易破解新换的门锁?
冯建宇抓起手机,翻找通讯录,找到了那个几乎从未拨通过的号码。他深吸一口气,按下拨号键。电话几乎是被立刻接通的,仿佛对方一直在等着这通电话。
“冯建宇?”王青的声音传来,一如既往的低沉悦耳,“真意外,你竟然会主动打给我。”
冯建宇握紧手机,指节发白:“王青,我需要谈谈。”
“当然,”王青的声音带着笑意,“什么时候?我今晚刚好有空。”
“就现在。”冯建宇努力不让声音颤抖,“在我家,景楼别苑。”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然后王青轻声说:“好,我在半小时后到。”
挂掉电话,冯建宇跌坐在沙发上,心跳如鼓。他希望自己猜错了,希望这一切都只是巧合,但内心深处,他知道真相即将揭晓。
门铃在半小时后准时响起。冯建宇深吸一口气,走到门前,透过猫眼向外看。
王青站在门外,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黑色西装,头发一丝不苟,看起来完全是一个精英企业家,而不是一个潜伏在阴影中的跟踪狂。
冯建宇打开门,却没有给王青让开道路。
“大宇。”王青微笑着打招呼,目光在他脸上流连,特别是在那颗泪痣上多停留了几秒。
“进来吧。”冯建宇侧身让开。
王青走进公寓,自然得仿佛是这里的主人。他的目光扫过整洁的客厅,落在岛台上的牛奶和面包上,嘴角微不可察地上扬。
“喝点什么吗?”冯建宇机械地问,声音紧绷。
“不用,谢谢。”王青转向他,眼神温柔得令人毛骨悚然,“我知道你为什么让我来。”
冯建宇后退一步:“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知道了,不是吗?”王青向前一步,依旧微笑着,“你发现了我的小秘密。”
“真的是你?”冯建宇的声音颤抖着,“这十年都是你?”
王青没有回答,而是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操作了几下。冯建宇的手机立刻响起提示音——是一条短信。
冯建宇颤抖着拿出手机,屏幕上显示着来自未知号码的信息:
「宝贝我爱你」
下面附着一张他昨晚在节目录制现场的照片。
冯建宇抬头看向王青,眼中满是惊恐和不可置信:“为什么?”
“因为我爱你。”王青说得很自然,仿佛这是世界上最理所当然的事情,“从见到你的第一眼开始,就爱你爱得发狂。”
“这是爱吗?”冯建宇的声音提高了几分,“跟踪、偷拍、闯入我家,这是变态行为!”
王青的表情微微一变,眼中闪过一丝阴霾:“我照顾你,保护你,让你能够安心追求梦想。没有我,你能这么顺利地走到今天吗?”
“你什么意思?”
“你以为那个网剧的男一号是怎么落到你头上的?”王青轻笑,“制片方原本属意另一个投资人推荐的人选,是我暗中操作,让他们选择了你。”
冯建宇感到一阵反胃:“还有多少事?还有多少事是你暗中操纵的?”
“很多。”王青坦然承认,“你的每一个代言,每一次曝光,背后都有我的推手。我为你扫清了一切障碍,让你能够光芒万丈地站在舞台上,就像你本该如此。”
“你没有权利这样做!”冯建宇几乎是吼出来的,“我不需要这种变态的帮助!”
王青的表情终于冷了下来:“变态?我是变态?我只是爱你。”
“这不是爱,这是错的!”冯建宇后退着,与王青保持距离,“我要搬出去,我要报警。”
“你不会的。”王青的声音突然变得危险而低沉,“还记得合同吗?十年租约,五百万违约金。而且...”他顿了顿,露出一个令人胆寒的微笑,“你觉得警察会相信一个大明星的指控,还是一个有头有脸的企业家?我有很多办法让你声败名裂的,大宇。”
冯建宇感到一阵绝望。王青说得对,以他现在的权势,完全可以轻易毁掉自己的事业和人生。
“你想要什么?”冯建宇低声问,声音里满是疲惫。
“只要你。”王青向前一步,伸手轻抚冯建宇的脸颊,后者猛地躲开,“我只要你接受我的爱,让我继续照顾你。我们可以一直这样下去,你活在阳光下,我守在阴影里。这不是很好吗?”
“这一点都不好!”冯建宇怒声道,“我感觉自己像个囚犯!”
“但你是被爱着的囚犯。”王青的眼神近乎偏执。
冯建宇看着眼前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人,突然感到一阵无力。王青已经完全陷入了自己的妄想中,根本不可能用理性说服。
“请你离开。”冯建宇最终说,声音冰冷,“现在。”
王青看了他一会儿,忽然笑了:“好吧,今天你也累了。记得把牛奶喝了,你最近瘦了不少。”
他自然地走向门口,仿佛只是结束了一次普通的拜访。在开门离开前,他回头看了冯建宇一眼,眼神温柔而疯狂:
“晚安,大宇。今晚我还会来看你的。”
门轻轻关上,留下冯建宇独自站在原地,浑身冰冷。
他看着那杯牛奶,突然抓起它狠狠摔在地上。乳白色的液体四溅,玻璃碎片散落一地。但即使如此,他也知道,今晚自己依然会沉睡不醒,而王青依然会进来,清理这片狼藉,然后坐在床边,看着他直到天明。
眼泪终于滑落,顺着脸颊滴落在地板上。冯建宇滑坐在地上,抱住膝盖,感到前所未有的无助。
玻璃碎片和奶渍在地板上缓缓蔓延,如同冯建宇此刻支离破碎的心情。愤怒和恐惧过后,一种深沉的无力感扼制住了他。他瘫坐在冰冷的地板上,背靠着厨房的岛台,目光空洞地望着那一片狼藉。
王青。 怎么会是王青?
那个大学时在篮球场上与他默契配合、挥洒汗水的王青;那个在图书馆陪他熬夜赶论文、还会给他带夜宵的王青;那个在毕业晚会上笑着祝他前程似锦、眼神却有一丝他当时未能读懂的复杂的王青……
记忆中的阳光少年与方才那个眼神偏执、言语疯狂的男人重叠在一起,让冯建宇感到一阵剧烈的眩晕和心痛。他并非对王青完全无感,事实上,在大学时代,意气风发又带着一丝痞气的王青,在冯建宇心中确实占据了一个特别的位置。他甚至曾隐约期待过什么,但王青除了那些朋友范围内的举动,从未越界,而那些骚扰短信和变态行为……他从未将它们与那个明亮的少年联系在一起。
毕业后,冯建宇也在默默关注着王青的消息。商业杂志上王青沉稳锐利的侧脸,财经新闻里关于他雷厉风行手段的报道……冯建宇都看过。他以为王青早已放下大学时那点或许存在的朦胧好感,成为了截然不同的大人。他甚至有时会略带怅然地想,他们终究是走上了两条再难相交的平行线。
可现实却给了他一个如此荒诞又恐怖的答案。王青从未离开,他只是从阳光下沉入了更深的阴影里,用一种令人窒息的方式,编织了一张巨大的网,将他牢牢困在其中。
“为什么……要用这种方式……”冯建宇将脸埋入掌心,声音哽咽。被曾经的朋友、或许还有过好感的人这样对待,那种背叛感和恐慌感几乎要将他淹没。
夜深了。
冯建宇极度疲惫,却不敢入睡。他检查了所有的门窗,甚至用椅子抵住了卧室的门把手。他睁着眼睛躺在床上,耳朵捕捉着公寓里任何一丝细微的声响。
然而,熟悉的困意还是如同潮水般袭来,无法抗拒。在他彻底失去意识的前一秒,他似乎又闻到了枕头上那若有似无的、属于王青的雪松味气息。
不知过了多久,冯建宇在晨光中醒来。 他猛地坐起身,心脏狂跳。卧室门前的椅子完好地抵在原地。
他冲出门去——客厅地板光洁如新,昨晚他摔碎的玻璃杯和牛奶渍消失得无影无踪。
厨房的岛台上,依旧放着一杯温牛奶和烤好的面包。 旁边,还有一个精致的药盒,上面贴着一张纸条:
「昨晚吓到你了,是我的错。手腕被玻璃划伤了吧?记得涂药。下次不要这样伤害自己,我会心疼。」
冯建宇低头,才发现自己的右手腕内侧有一道细微的划痕,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一股寒意再次窜上他的脊背。王青连这个都发现了?他是在自己睡着后,仔细检查了自己吗?
这种无微不至的“关心”更像是一种无声的威胁和炫耀:看,无论你如何防备,我依然能来到你身边,知道你的一切。冯建宇感到一阵窒息。
日子仿佛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循环。 冯建宇尝试过不回家,住在酒店。但第二天他就会在王青派来的助理的“护送”下,“自愿”地回到公寓。王青的手段高明而难以察觉,总能找到恰到好处的理由让他无法拒绝,且从不留下任何能被指控的证据。
他变得越来越沉默,工作上依然是那个温和有礼的明星,但只有他自己知道,内心深处的某种东西正在被慢慢侵蚀。他害怕夜晚,害怕那无法抗拒的沉睡,更害怕醒来后无处不在的、王青来过的痕迹。
王青不再频繁地亲自现身,但他的存在感却无处不在。礼物、纸条、被妥善处理好的小意外……这种无处不在的控制让冯建宇快要发疯。
转折发生在一个雨夜。
冯建宇参加一个颁奖典礼后,拒绝了庆功宴,独自开车回家。雨下得很大,他的心情也如同这天气一般阴郁沉重。或许是因为分神,或许是雨天路滑,在一个转弯处,他的车失控撞上了护栏。
安全气囊弹出的瞬间,冯建宇脑中一片空白。 意识模糊间,他感到有人疯狂地拍打着车窗,那焦急而恐惧的呼喊声穿透雨幕,异常熟悉。
“大宇!冯建宇!睁开眼!看着我!” 是王青。
他怎么会在这?这个念头一闪而过,冯建宇便陷入了昏迷。
再次醒来,是在医院VIP病房。消毒水的味道弥漫在空气中。 冯建宇一动,就感到浑身酸痛。
他微微侧头,愣住了。
王青就坐在病床边的椅子上,西装皱巴巴的,头发凌乱,眼下有着浓重的青黑。他紧紧握着冯建宇没有输液的那只手,头低垂着,像是累极了睡着了,但这姿势充满了守护的意味。
这一刻,他没有商场精英的锐利,也没有偏执狂的疯狂,只剩下浓重的疲惫和脆弱?
冯建宇静静地看着他。车祸瞬间王青那惊恐万分的声音仿佛还在耳边回响。那种真实的、几乎破音的恐惧,做不了假。
似乎察觉到他的动静,王青猛地惊醒。看到冯建宇睁着眼睛,他眼中瞬间爆发出失而复得的激动和如释重负。
“大宇!你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医生!我去叫医生!”他语无伦次,立刻就要起身。
“王青。”冯建宇开口,声音有些沙哑。 王青的动作顿住,紧张地看着他,像是等待审判。
“你……”冯建宇看着他狼狈的样子,想问“你怎么在这里”,又想问“你一直在吗”,但最终,千言万语化作一声复杂的叹息,“谢谢。”
这两个字似乎击中了王青。他高大的身躯微微晃了一下,重新坐回椅子上,握紧冯建宇的手,将额头抵在上面,肩膀微微颤抖。
冯建宇感觉到手背上有温热的湿意。 他哭了?那个强势、偏执、仿佛无所不能的王青,哭了?
“对不起,对不起大宇”王青的声音闷闷的,带着压抑的后怕和哽咽,“是我不好,我不该逼你那么紧,如果我今天没有跟着你,如果我再晚到一点,我差一点就要失去你了……”
他抬起头,眼眶通红,里面不再是偏执的占有,而是汹涌的、几乎将他淹没的爱意和恐惧:“我不能没有你,大宇。我知道我错了,我的方式错了,可我害怕,我怕你看到真正的我会厌恶,会逃离,我只能用那种可笑的方式把你留在身边”
这是他第一次撕开那层疯狂的控制欲,露出底下真实的不安和脆弱。
冯建宇看着他,心中五味杂陈。恐惧仍在,但一种奇异的酸涩和心疼悄然蔓延。他忽然有些明白了,王青那些病态的行为背后,藏着一个多么没有安全感、多么害怕被抛弃的灵魂。他所有的强势和控制,或许都是为了掩盖内心深处的恐慌。
“王青,”冯建宇轻声说,尝试着用没有被握住的手,轻轻碰了碰他凌乱的头发,“我们能不能换个方式?”
王青猛地一震,难以置信地看着冯建宇那带着些许包容和无奈的眼神。他没有推开自己,甚至,触碰了自己?
“换个方式?”王青喃喃道,眼中燃起一丝小心翼翼的希冀。
“嗯。”冯建宇叹了口气,像是认命,又像是做出了某种决定,“如果你真的像你说的那样爱我,那就试着用我能接受的方式来爱我。不要再跟踪我,不要再潜入我家,不要再监视我。正大光明地站在我身边,像普通人一样追求我,好吗?”
他顿了顿,补充道,语气带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纵容:“也许……也许我并不讨厌你,但我讨厌你现在的方式。”
王青呆呆地看着他,仿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许久,他眼中爆发出璀璨的光芒,狂喜几乎要溢出来。他用力点头,像个得到糖果的孩子:“好!好!你说什么都好!只要你不离开我,我什么都改!”
他小心翼翼地询问:“那从给你送早餐开始?正大光明地送?” 冯建宇看着他这幅样子,忽然觉得有些好笑,心底的坚冰悄然融化了一角,他轻轻“嗯”了一声。
出院后,王青果然开始了他笨拙的正大光明的追求。 每天早晨,他会准时出现在冯建宇家门口,手里提着早餐,而不是偷偷放在厨房。他会约冯建宇出去吃饭、看电影,虽然十次有八次会被冯建宇以工作为由拒绝,但他依旧乐此不疲。
他撤掉了所有隐藏的摄像头,不再发送骚扰短信,而是改成日常的问候和关心。他甚至主动修改了那份租赁合同,去掉了天价违约金条款,郑重地将房产证上增加了冯建宇的名字。
“这里永远是我们的家。”他这样说道,眼神真诚而炙热。冯建宇看着他的改变,心中的恐慌和芥蒂慢慢消散。他发现,褪去那些病态的控制欲后,王青其实是个很有魅力的人。他专注、真诚,一旦认定目标就会全力以赴,无论是在商场还是在感情上。
王青的爱依旧浓烈得令人窒息,但却不再是冰冷的禁锢,而是变成了温暖的包围。他学会了尊重冯建宇的意愿,学会了用正常的方式表达关心。
冯建宇不得不承认,他一直在默默关注的那个人,其实从未走出过他的心底,只是曾经的恐惧掩盖了这一切。
一天晚上,王青亲自下厨做了一桌东北菜,在冯建宇的公寓里等他回来。 冯建宇打开门,看到暖色灯光下系着围裙、有些手忙脚乱的王青,和桌上卖相并不算太好但热气腾腾的饭菜,心中最柔软的地方被击中了。
那种家的温暖感觉,是他漂泊多年从未真正拥有过的。
“回来了?”王青看到他,眼睛一亮,有些不好意思地擦擦手,“可能不太好吃。” 冯建宇走过去,没有看菜,而是看着王青的眼睛。那双曾经充满偏执和疯狂的眼睛,此刻只有紧张和期待。
“王青,”冯建宇轻声开口,左眼下的泪痣在灯光下显得格外柔和,“你不用再那么小心翼翼了。”
王青一愣。 冯建宇主动伸出手,轻轻抱住了他,将脸埋在他的肩窝,声音很轻却清晰:“我好像也习惯你了。”
王青的身体猛地一僵,随即巨大的惊喜淹没了他。他颤抖着回抱住怀里的人,手臂缓缓收紧,像是抱住了失而复得的珍宝。
“大宇……”他的声音沙哑,带着难以置信的喜悦。 “嗯。”冯建宇在他怀里轻轻应了一声。
冯建宇抬起头,看着王青激动得有些发红的眼眶,终于露出了一个真心的、包容的微笑。他主动凑上前,轻轻吻了吻王青的嘴角。
王青的怀抱温暖而坚实,冯建宇安静地靠在他怀里,能清晰地听到他有力而稍显急促的心跳。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静谧而亲昵的氛围,丝丝缕缕,缠绕着两人。
王青的下巴轻轻蹭着冯建宇柔软的发顶,呼吸间是他身上淡淡的、好闻的香气。怀抱里的人是如此真实,如此温顺地待在他的领地,这种认知让王青心底的爱意与渴望如同被点燃的野火,迅速蔓延燃烧。
他收紧了手臂,低下头,温热的唇贴上冯建宇的耳廓,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毫不掩饰的渴望:“大宇”
冯建宇轻轻颤了一下,却没有躲开。他能感觉到王青身体的变化,那逐渐升高的体温和紧绷的肌肉,都在传递着一个明确无误的信号。
王青的吻细密地落下,从耳垂流连到颈侧,带着种小心翼翼的试探,却又充满了滚烫的欲念。他的手也不再安分,轻轻抚摸着冯建宇的脊背,隔着薄薄的衣料,也能感受到那份灼人的热度。
“可以吗?”王青喘息着,凝视冯建宇的眼睛。他的眼神像是一片深不见底的海洋,里面翻涌着浓烈的爱、不安和几乎要破笼而出的欲望。他在极力克制,给予冯建宇最后拒绝的权利。
冯建宇的心跳得很快。他并非毫无经验,但面对王青,这种感觉是陌生的。带着一丝对未知的轻微忐忑,但更多的,是一种深沉的包容和愿意接纳的温柔。
他看着王青眼中那小心翼翼的爱意和几乎卑微的祈求想起他那些笨拙的改变和偶尔流露的不安。冯建宇知道,王青需要这种极致的亲密来确认,需要身体的交融来安抚灵魂深处的焦渴。而自己,愿意给他这份安心。
冯建宇没有说话,只是微微仰起头,主动吻上了王青的唇,这是一个清晰而温柔的回应。王青的呼吸猛地一室,随即像是得到了特赦令,所有的克制在瞬间土崩瓦解。他深深地回吻过去,动作从温柔骤然变得急切而充满侵略性,仿佛要将怀中的人吞吃入腹。
王青直接将手伸进了他的上衣里,大力抓捏着他胸前的软肉,看着那两团雪白的软肉,喉结难耐的滑动着,低头埋在了左胸上,满是饥渴地嗅着那浓浓的属于冯建宇的体香。
王青轮番舔吃着两边的乳头,将粉嫩的乳尖嘬得又肿又硬!“啊~不要,这么用力”冯建宇抑制不住的叫喊着,鸡巴被刺激出了透明的液体,后穴也传来了异常的骚痒。
“唔,青哥”冯建宇再次被他吻上时,身子已经软成了一滩水,就这样红着一张脸,任凭他舔弄唇瓣,吸吮舌头。
王青低声粗喘,不断地用唇舌碾压着他那红肿的嘴唇,将他的身体吻得发麻。
“青哥,我快喘不过气了”冯建宇委屈巴巴的看着他。王青听着他越来越淫荡的声音,忍不住看了他一眼,被他满脸的媚态,勾得下体的巨物又胀大了几分,动作急促地分开了他的双腿,看着那一开一合的后穴,呼吸也急促了几分。
王青忍着鸡巴的胀痛,耐心地做着扩张,边吻边将胯下的鸡巴释放了出来,将龟头抵在了对方窄小的穴口上,咕叽一声,狠狠捅到了底,那硬生生捅进来的鸡巴,让冯建宇一下难以适应。
与他感觉截然相反的王青,爽得他仿佛处于仙境,那是男人的天堂!又粗又长的鸡巴,继续往深处插时,几乎把后穴四周的软肉给撑透明了。
“啊……嗯啊”鸡巴与后穴反复的摩擦,让冯建宇感受到了一股难言的快感,而且这快感正一波一波的席卷着他的身子,让他的脸泛起了红晕,淫荡的叫声从两人激吻的唇缝中溢出。冯建宇渐渐适应了这根鸡巴,王青也越发变得疯狂,粗喘着挺起身体,双手掐着他纤细的腰肢,在固定好他的身体后,开始了更为猛烈的抽插。
经过一番激烈的操干,冯建宇连着高潮了好几次。王青强忍着射精的欲望,逐渐放慢了速度,继续低头舔舐美味的乳头,又将被吃得满是口水的乳肉上,种下了不少红色的印记。
王青见他沉沦在了自己的鸡巴下,嘴角止不住的上扬,龟头不断撞击在他敏感的前列腺上,反复研磨着那附近的软肉。
冯建宇睁开因为情动而氲着水汽的大眼睛,望着身上失控的男人。他抬起一只手,轻轻抚上王青紧绷的脸颊用指尖擦去他的汗珠,然后主动抬腰,迎合他。这一刻的包容和接纳彻底击碎了王青最后的理智。
夜还很漫长。
时间平稳地流淌,冯建宇的生活似乎终于驶入了正常的轨道。王青践行了他的承诺,几乎完美地扮演着一个正常的伴侣。
然而,有些刻入骨髓的习惯和内心深处的不安,并非一朝一夕就能彻底改变。冯建宇偶尔还是会感觉到那种“被注视”的感觉。
不是在公开场合,不是在约定的约会时间,而是在一些意想不到的时刻:比如他独自一人去一家很偏远的咖啡馆读剧本时;比如他临时起意去逛一个画展时;比如他某天收工早,没有通知任何人,自己步行回家穿过某条小巷时。
那种感觉细微而隐秘,一闪即逝。他没有看到王青的身影,但总能捕捉到一些熟悉的痕迹:一辆眼熟的黑车在街角一闪而过;咖啡馆窗外一个模糊的高大背影;甚至有时,他会在自己随身的包里发现一颗包装精致的薄荷糖,是他喜欢的牌子,而王青知道这是他缓解疲劳的小习惯。第一次发现那颗薄荷糖时,冯建宇拿着糖纸,在沙发上坐了很久。说不清是什么心情,有些无奈,有些好笑。
他知道,王青在努力克制了。但那份深入骨髓的占有欲和害怕失去的焦虑,偶尔还是会挣脱理智的牢笼,以一种笨拙的、近乎幼稚的方式流露出来。冯建宇没有戳穿他, 他没有打电话去质问,也没有在下次见到王青时提起。
他只是默默地把糖纸收好,然后在下一次见面时,主动握住王青的手,或者在分别时,给他一个比平时更久一点的拥抱。他能感觉到王青那一刻的惊讶,以及随之而来的、几乎要满溢出来的安心。
因为他们都明白,爱不仅仅是激情与占有,更是理解与包容。王青包容了冯建宇的一切,包括他因忙碌而偶尔的疏忽;而冯建宇,也用自己的温柔和耐心,包容了王青那无法彻底根除的、源自极致爱意的不安和偏执。
这份曾经扭曲、充满强制意味的爱,终于在冯建宇如水般的包容下,找到了它最平衡、最温暖的归宿。
王青知道他的太阳,终于完完全全地照耀在了他的身上。